作者：汤秋香

　　单位：广州市白云区党史研究中心

　　内容摘要：1923年冬，党的早期情报保密工作的重要开拓者之一杨殷，到石井兵工厂开展工作，发起工人秘密组织“十人团”，通过一串十、十串百，培养工运骨干、开展工人运动，为在石井兵工厂建党建团奠定了坚实的基础。

　　石井兵工厂是岭南最早的官办兵工厂，也是近代以来华南地区规模最大、设备最齐全的兵工厂，是广东近代军事工业发展的标杆，在广东经济社会发展史中有着独特的地位。自创办以来，石井兵工厂数易其名，但因其厂址一直位于石井（今广州市白云区白云湖街）地区，世人俗称其为石井兵工厂。

　　1921年3月，广州共产主义小组诞生，同年7月，中共一大召开，中国共产党正式走上历史舞台。广州工农群众运动和学生运动正如火如荼地进行，广东各路军阀和各方势力盘踞，“有枪便是草头王”。由于石井兵工厂一直保持着较高的武器产量，令各方势力都对其垂涎三尺，掌权势力纷纷派出自己的得力干将掌控石井兵工厂大权。广东地方党组织亦高度重视，但囿于党组织相对弱小，党在石井兵工厂的工运工作只能在工人中秘密进行。

　　1923年冬，党组织派杨殷到石井兵工厂加强工作。杨殷，1893年7月出生，广东中山翠亨村人。19岁加入同盟会追随孙中山干革命，在此期间曾参与筹备广州黄花岗起义工作，负责秘密交通联络工作，积累了丰富的情报传送、搜集、保密工作经验。杨殷是党的早期情报保卫工作的重要开拓者之一，他领导建立的广东情报交通线，沟通了中共广东省委与中共中央及全省各地的联系，在日后的革命斗争中发挥了重要作用。

　　杨殷到达石井兵工厂后，与车间工人打成一片，很快找到了开展工作的突破口。杨殷等人充分利用厂里原来自发形成的秘密群众团体“研艺小隐”，以开展娱乐活动为引子，吸收了一批工人中的先进分子，在他们中间进行劳工权利宣传，与工人深入交往，促膝谈心，很快在工人中建立了威信，赢得了工人们的尊敬和信任。一部分先进工人在杨殷等人的引导下，坚定了从事工运和革命活动的信念，走上了革命道路。

　　随着工人革命力量的不断壮大，亟需一个领导组织。杨殷在厂里发展起第一个工人秘密组织“十人团”，首批成员有：杨殷、杨匏安、杨章甫、罗绮园、陈日祥、罗珠、罗俊、郑桥、郑煜、梁芳。这成为党领导下的石井兵工厂有组织化地开展工运工作的开始。后来有人回忆道：“工人‘十人团’是我党的外围组织，所吸收的对象都是工人积极分子。每个单位有10人参加即可组成一个‘十人团’。工人10人以上不足20人的仍是一个团，20人以上则组成两个团。‘十人团’每3个月改选团长一次，领导十人秘密开会或发动工人参加工人运动。”

　　“十人团”成立后，杨殷等人进一步扩大社会联系面，把“研艺小隐”发展为“机工剧社”，培养了大批机器工人骨干，打开了广东机器工会不许机器工人参加红色工会活动的缺口，为建立工人俱乐部及工会打下了基础。通过“十人团”的活动，一串十，十串百，工人们都被充分发动起来，不久就成立了兵工厂工人俱乐部，为创建兵工厂红色工会奠定了坚实的基础。而在石井兵工厂的工运斗争中，杨殷等人领导“十人团”的“倒马运动”绝对占据着浓墨重彩的一笔。

　　马超俊，1885年生，广东台山人。曾多次参与早期革命斗争活动，是早期革命的中坚力量，但随着地位权势的变化，他逐渐走到了劳苦大众的对立面。1923年4月，马超俊任石井兵工厂副厂长，后因护厂有功升任厂长。马超俊升任厂长后，大权独揽，滥用职权，贪污渎职，虐待工人，擅自克扣工人工资。在厂内一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，工人们都处在他的淫威之下。

　　杨殷等人通过深入调查，逐渐掌握了马超俊贪污渎职、投机倒把、私卖军火的证据。于是，杨殷等领导的“十人团”发动工人，把马超俊的劣行列成十大罪状，印成传单，为开展斗争秘密做准备。一天晚上，离工厂不远的夏茅墟正在开锣唱大戏，陈日祥突然跳上戏台，大声向观众控诉：“厂长马超俊克扣着我们的工资，两个多月仍然不发。我们没有饭吃，坚决罢工!”说罢，他把传单撒向观众。看戏观众中不少是工人或工人家属，他们借看戏台的灯光，看清了《揭露兵工厂厂长马超俊贪污渎职十大罪状》的内容，心中的怒火顿时燃烧起来，整个会场群情激愤，前期动员效果显著。

　　经过前期酝酿，工人罢工行动开始。“十人团”先是发动工人进行“挂锅罢工”运动，他们在厂内各处挂满瓦罐（沙煲），上书“出粮无期，沙煲挂起”，以此揭发马超俊的丑行。

　　面对此种情况，马超俊软硬兼施，先是派出心腹进行破坏，并筹划另行招聘新工人。发现此招行不通后，马超俊又让其妻子出面请全体工人代表吃饭，并准备现场贿赂他们。除一名工人代表立场不稳收下贿金外，其余工人代表全都断然拒绝了这种收买行为。

　　紧接着，杨殷等又布置召开工人大会，公开揭露马超俊的卑鄙行为。厂总务科长、马超俊之弟马某又跳出来威胁工人，还搬来护厂队包围工人，并扣留了3名工人代表，遭到工人们的强烈抵抗。最后，马超俊只好当面妥协，命令护厂队马上撤退，并表态会尽快答复工人们提出的要求，让工人们回去静候消息。但又立即翻脸，阴险地捏造事实，诬蔑工人聚众要挟，开列出一张长长的黑名单，呈政府缉拿工人代表。

　　随着厂内的斗争日渐白热化，杨殷及其他“十人团”成员鼓励工人们寸步不让。1924年10月，杨殷亲自带领工人代表晋见孙中山和工人部长廖仲恺，揭发马超俊的罪行，请求解决工人的吃饭问题和支持工人的斗争。孙中山了解实情后，勃然大怒，下令撤销马超俊职务，“倒马”成功，罢工告捷。

　　在罢工斗争胜利的鼓舞下，石井兵工厂秘密成立党团支部，石井兵工厂工运开展得有声有色。他们把全厂160多名青年工人组织起来，处于党、团组织的领导之下，并秘密出版了《兵工厂周刊》，有计划地开展工人的宣传教育和组织发展工作。

　　在北伐后期，部队武器严重缺乏，在工厂党支部的配合下，石井兵工厂为我党提供了大量的武器支持。据记载，张发奎曾派叶剑英教导团的一个营夜袭兵工厂，夺取了一批步枪，轻、重机枪和迫击炮。在后来上交缴获的武器时，叶剑英从中秘密截留了一部分，后来这批武器成为了广州起义的主力武器。此外，在广州起义前夕，工厂工人秘密制造了1000多支梭镖，提供给起义军。石井兵工厂组建工人“十人团”的有益经验被广泛运用到广州其他产业和行业工会领域。杨殷等人在粤汉、广三铁路工作时，就借助在石井兵工厂的经验，秘密组建起数个铁路工人“十人团”，培养了大批工人骨干，为开展铁路工人运动工作提供了很多人才。在广东油业工会，共产党人刘尔崧等人也组织起了工人“十人团”，成为我党在油业工会中党的核心组织。

　　杨殷、杨匏安等人探索的工人“十人团”经验，还得到了中共中央的关注和肯定。中共四大通过的《对于职工运动之议决案》明确提出：“一切反动形势之下固然可以先组织工人互助会、俱乐部等灰色组织，以进行职工运动，但是只要有可能，到处都应当努力以工厂小组的方法去组织工会……这种工会方能在群众中有深切的关系及巩固的基础，不至于像以前一样，遇着反动潮流便完全瓦解。”“工厂小组，在每一工厂或作坊中，只要有三人以上，就可组织起来。一旦发展，就依据工厂工作部分，而分为若干小组。小组人数不定（只限于某一工作部分），倘若人数过多不便开会，可组织十人团，而每组可由十人团的代表选举三人组织小组干事会（小组人数少的只要组长一人）。”

　　我们党在腥风血雨中能够一次次绝境重生，在攻坚克难中能够不断从胜利走向胜利，这离不开无数革命先辈的不懈奋斗。“十人团”的秘密斗争只是滚滚革命洪流中的一滴水珠，为我党发展壮大积蓄了力量、探索了道路。他们的故事，理应被新时代的人民所铭记；他们的精神，将成为新时代共产党人的指路明灯，照亮前行的道路。

　　参考资料

　　中共广州市白云区白云湖街工作委员会编：《铁流——石井兵工厂工运和党建历程》，南方日报出版社2020年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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